“呃……呃……”
流炎脸上迅速遍布红晕，面对这样一张精致的面孔。
那一团蓬蓬的米色原来是她的头发，嗯……这就是刚才的味道。
坐在地上的少女将一本书放在自己的双膝以阅读，而流炎则将脑袋枕在了她覆盖着褐色短裙的大腿上。可是少女并没有露出惊愕的神色，反倒是凑上前来端详着少年，
“那个，你好……”相当轻，带着鼻音。“有点疼，可以，可以起来一下吗？”
“啊？”
这才意识到一个极为不妙的事情——
咻地一起，连忙起来，虽然后脑的舒适感温存……
“对不起啊，对不起，我我我……”
目光停留在少女的双膝之上，那里有着两片淤青，看起来是新伤不久。难怪她会说疼。
（不是我吧！！）“那……那个……”指了指膝盖的伤。
“啊，那个是我自己弄的……刚刚，刚刚我从这里——”也就是流炎掉下来的地方，“下来的时候，没有找到软软的地方……”
“啊……？”
就算不高，可是掉下来也不轻，况且她还是双膝着地？这……诶诶，不对，按照正常情况，一般女孩子遇到从天而降的陌生人，会是这个反应么？
但是她好像完全不惊讶之类的。
女孩歪着脑袋看着流炎，“你是寒的朋友吗？”
“寒？嗯，是的，算是吧……嗯！？你知道他？”
“嗯，只有寒才会把那个戴在右手的。”
是那个袖章。
“是嘛，这样啊——”一边环视着周围的环境，其实这里十分窄小，既没有窗户也没有灯，更没有桌椅板凳，只有满地的书。
“嗯，我叫东流炎，叫我流炎就好。”
“流炎……我是炼……炼……”说了两次没下文，少女忽然轻轻捏起流炎的手，在上面写着什么——
“炼……澈么？”（好怪的名字……）
点头。“寒和勋它们都叫我澈这个字……”
“好吧，那，澈，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？”
“我吗？唔，他们让我负责收拾这些书，只有我会看它们……”
“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会看……？”随手拾起一本——
（这……怎么这么眼熟？）
“他们说，这些理论都是不合时宜的，不被推荐，但是又不能丢掉它们，而且……。”
一边翻阅着内容，流炎的脸色愈发震惊，赶紧翻到内封面——“门莫里著”。
“能，能把你手上的书翻起来我看看吗？”
“翻起来？这样子吗？”这样正好能看见封面。
古老朴素的封面没有藻饰，却清晰地印着“门莫里著”的字样。
“你说，你只会看的是这个作者的吗？”
点头。
（难道……）
流炎像是触了电一样惊起，也顾不上让女孩把话说完，飞快的查看起周围能见到的书籍……只可惜，再也没有找到门莫里的著作。
“只……只有这两本吗？”
点头，“这里只剩下这它们了，是老师好不容易藏下来的，这里面有很多东西理解好难，可是别的我一点也看不懂……”
尽管有这不小的失望，毕竟偌大的图书馆，竟然只有两本自己寻找的书……不过，女孩的话让流炎很是在意。
“你为什么只会看这个人的书？”
“因为，因为感觉很熟悉，很特别……就像，像现在这样——”
（这是什么说法……）“现在？”
对视了几十秒，她不是正看着自己吗？
刷地脸一红，赶紧别过头去，“我……我吗？”
“流炎感觉也好熟悉。”
也……她说也……（那么我不是第一个吗？）莫名其妙的有点失落。
“咳咳，那啥，其实我以很喜欢读这个作者的作品的！也对他的理论很感兴趣的！你要是喜欢……我，我那有很多本呢！你……我可以给你讲啊，这样比直接看起来要轻松很多！”
……
澈只是盯着流炎，并未也没什么表情，总之……让流炎感觉是挺尴尬的气氛——
“流炎，好厉害……”
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“……”，站在宽敞的夕阳下的玻璃前，紫发的男人默默注视着外界，并无发言；一旁的勋正整理着资料。
“你带来的那个朋友，今天和你联系过吗？”
“什么？”一愣，“没有，可能已经联系到寒了吧？我给他留了纸条讲了该去的地方的。”
“如果不是他亲自去找你们，估计你们是找不到他的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昨天我发现他，不是因为我感知到有人存在，恰好相反，我完全感觉不到他，他出现的地方能被感知到的就是突兀的一片空白。”
勋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，看起来颇为惊讶，“连老师都……怎么会这样呢？”
“不过对我来说这倒是挺方便的，毕竟……那么突兀的空白很容易找到……嘿嘿，我开始觉得这家伙有点意思了……你的眼光似乎没有问题！不过我苦恼的是找个什么借口给他注册，随便找的人，随便的借口恐怕糊弄不了上面的人。”
“呃，我们给他搞个测试吧，就用……十一区的那东西”
“没说的那么容易……尤其是你说的玩意……”
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“……心境嘛，就是一个人的最本质的内心世界，我们真正的人格所在地，抛弃一切环境影响或者自身的藻饰，就是常说的‘意识形态’的对立面，这点明白吗？”
盯着……十秒后——点头点头，“那就是‘灵魂’的意思吗？”
“这个……嗯……想来有点异曲同工之处，不过并不全是吧！”
“诶，真的，真的有相同点吗？”
“有啊，就像灵魂触及不到一样，心境也是哪怕自己也难以去寻找的地方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灵魂是怎么我就不清楚，不过，心境之外，有着人心之隔阂保护着它，那就是我们说的心墙。人是不可能将内心的东西一点都不剩地袒露给外界的……为了保护心中的秘密，记忆之类，就自然会做出一点保密措施，换句话说，没有什么人之间能做到完全信任……基本上……”
“为什么呢？为什么会保护自己呢？”
“不保护自己，就会被伤害啊，尤其是对专修精神的能力者——”
“为什么，会伤害呢？”
“……”这一次，流炎被问住了，慢慢地视线垂下，神情也略微严肃起来，“是啊……为什么呢……”
……
咕～～
悠长的声音从二人的肚子传来，十分默契。
（哎呀！）流炎这才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，只顾着和面前的女孩子讲经说法，早已把时间概念抛之脑后。
“啊……”轻轻抚着腹部，澈大概也意识到这一点。
“你……有时间吗？”
摇头，“忘了。”
（还是先回去比较好吧？）抬头看了看“入口”，好像也只能从这里出去了。
“我们走吧。”
“好。”澈慢慢从地上撑起，腿上的疼痛比刚才稍微轻了点，没那么吃力了，“可是，怎么上去呢？”
“这好办，看我的——”
迅速堆砌起几本垫高的书，蹲伏，纵身猛一跃，双手直接抓住了不算太高的管壁，顺势翻了上去。
“抓住我的手，我拉你上来！”
“……”澈并没有伸出手，只是微张着小嘴盯着那只手——缠着绷带，还浸着红色的左手。“你的手——”
“啊？这个，这个不用管它，我没问题！”
“不行，会疼……”尽管澈依旧没有表情，但这声音听起来透着担心。
“……”（这……我说你啥好呢？）“真的没事啦，快上来！”
嘭——！
澈伸到一半的双手被这声吓停了一下，恰好没碰到流炎。
“诶……？”表情僵住的流炎愣在原地，（这是什么声音——）随着爆鸣声而来的是逐渐增大的涡轮增压声……一阵不祥的预感袭来，流炎睁大了眼睛，缓缓测过头，似乎有什么重量级的东西随着那愈发巨大的涡轮声奔袭而来……
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一分钟前，空气净化系统调度室。
“主任，六至十一区的管道清洗及传感器装配工作已经完成，历时九小时，现在即将进入下一阶段测试。”
一群人正在各司其职，虚拟现实化的屏幕上布满了无数蜿蜒的管道平面图。
“嗯，很好。不过为什么有些地方没有涉及到？比如说文献馆下方的储存区域？”
“工程师认为有些地方并不常用，暂时可以免除。”
“罢了，准备下一阶段测试吧，早点收工。”
“是的，下一步为测试新型风机的吸入性能，已接通电源，准备增压。”边说，边在键盘上不断敲击着，屏幕上几个黑色区域中的数字不断跳动，直到接近100。
“已达到最大风压。”
“准备释放。”
“是！”啪——按键下去。
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几乎是转瞬之间，完全由空气组成的墙便将流炎像纸片一样拍走，撞上拐角处后随着强烈的碰撞声继续被席卷而去。
同样受到波及的下方，澈拿开了遮挡气流的手，“啊……流炎不见了！”
接连的碰撞不断发生在流炎的身体上，脑袋撞到铁壁后意识竟然在一段时间变得模糊起来；即便没有被撞，也是在强大气流的拉扯下做着下抛运动或者不自主的飞行。
“呃啊……！”（这又是……什么玩意！！怎么就被吹走了！）原来刚才的奇怪声音就是这风的来源吗？（要说这是通风管道谁信啊！这简直是……简直是……等等……）勉强挤出一丝理智，风力未曾减小，而恍惚中流炎还能判断出自己的大概经过的距离——（涡轮声……涡轮声在接近……也就是说——）无法控制身体的这一刻，流炎几乎石化，双眼中透露着几缕不妙——
（我不是被吹走，而是在被吸过去？）
另一边——
“奇怪！探测到第十区管道出现大质量异物！”
“什么名堂！不是刚做完清理工作吗？”
“非常抱歉……但是，这个物体如此巨大，我们不可能错失掉的！一定是什么时候溜进去的！”
“现在先不说这个！这东西不管是什么，它都在靠近风机！被卷入后果就不堪设想！”
“马……马上紧急停止风机，封锁入口！”
“来不及！赶快构建临时通路，分流处理！”
（我不会就这么……被绞死在机器里吧！）望着前方昏暗的路段，流炎仿佛看到了，向自己挥手的冥界……
哐——！哐！十分机械的声音传入耳中，还来不及分辨那是什么，脸就在突然凭空出现的铁板上扎实拍上。接着，风把流炎突然带过拐角之后奇迹般的消失了……只剩下不知所措，靠着惯性撞穿一处略薄铁皮的少年……
猛地飞出撞在墙上，被反弹后结结实实摔在了地面上。顿时，即使完全看不见东西，掀起的灰尘之大，简直雪上加霜，流炎忍不住恶咳起来。
这一咳搞得全身都快散架一般，能感觉到的身体部位全部传来不同程度的疼痛感，当然……有地方已经没感觉了。
“唔……”艰难地站起来，（让我想想发生了什么……）晃了晃脑袋，试图清醒一点，但反而使自己差点摔倒，不得不用右手撑在旁边的什么东西上。
（对了……我被吹到这里来的……）左手稍微捏了一下，黏黏的，看来伤口裂开了，也难怪。（不过总算是完了吗……这又是什么地方？）没有一丝光亮。
右手的触感逐渐清晰，却有些奇怪——像是某种石头，可是这是哪里会有这么大的石头？幸好刚才不是掉到这玩意上的。
（奇怪……怎么突然这么困……）海潮般猛烈的倦意袭来，（不会这么就……被摔死了吧……）
流炎并没有注意到，或者说感觉到，微微的红光开始从手上的东西中迸发出来，并且一种古怪的波动传出——
……
突然一下精神了起来，流炎睁大了眼睛——
（这……果然呐……果然没完……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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